从原油销售、储存和贸易的结构来讨论“负油价”在哪里？
当地时间4月20日010时至59000时，美国轻质原油期货WTI价格跌至5月份每桶-37.63美元的创纪录低点。这是自1983年纽约商品交易所开始交易石油期货以来，首次出现负交易。“负油价”的后果仍不确定，可能的“系统性失败问题”值得警惕。
4月25日，油气储运系统效率评估专家刘兵对经济观察网表示，2005年5月1日至2020年5月31日为实际交付期，而4月21日至5月31日这40天是美国油气储运系统可能“系统故障”的高风险期，应引起有关方面的关注。
经济观察网 记者 高歌
对于“负油价”在哪里，刘兵给出的答案是“目前无处可去，甚至有一部分尚未开采”。他认为，要解释这个问题，我们需要从美国原油销售、储存和贸易的结构入手。
从原油储运系统的特点来看，石油开采和石油化工是典型的过程工业系统。它们的特点是：生产过程是连续的、不可中断的；工艺流程的加工顺序是固定的，生产设施是按照工艺流程安排的。原油按照固定的工艺流程，通过一系列设施和设备连续加工成相关产品。
原油储运系统是上述过程工业系统的有机组成部分。因此，它的运行是连续和不间断的。几条输油管道和油罐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准封闭”液压连接系统。该系统的存储容量是动态的，并且有上限。它的运输能力，尤其是“矢量运输”能力，也有一个上限。“矢量运输”是指沿某一路径(方向)的运输。此外，储存能力和运输能力相互影响，产生动态变化。
从属性划分来看，油库可以大致分为周转油库、商业油库、战略油库和商业油库。由于储罐的呼吸特性和原油沉降分离的特殊性，任何属性的原油都不允许长时间停留在储罐中。因此，油库中所谓的储油量是动态的，即“动态库存量”等于原始库存量“加”加“减”一定时间内的进油量。
为了配合管道作业，周转油库经常出入。从周转频率来看，第二是商业配送油库，第三是商业储备油库，最后是战略储备油库。事实上，物理油库可能同时具有多个属性。例如，库欣油库集团有三个属性：周转油库、商业储备油库和商业配送油库。如果油库库存量过高，可能会迫使相关管道的运行效率下降，甚至停止运输。
事实上，期货合约WTI2005可能是在12个月、24个月甚至36个月前形成的。这是一个预期合同(也称为“期权”合同)。可以简单地理解，原卖方获得了有效的法律文件，可以证明“在未来的一定时期内，它肯定会持有原油”通过某种形式。最初的卖方通过这种方式进入市场，并能够得到一笔“首付款”，通常不超过原油预期价格的5%。与此同时，WTI2005合约在交易所形成，期货交易开始。
所有WTI2005合约都可以在2020年4月21日的最终交易日之前变更。WTI2005的实际交付期为2020年5月1日至31日，交付地点位于美国库欣。这是一个由一大群油罐和几条输油管道组成的“原油储运网络”。库欣也是北美原油管道网络的一部分。
北美的油田主要分布在邻近库欣所在的俄克拉荷马州的几个州，以及加拿大西部和阿拉斯加。除了油田附近，美国炼油厂主要位于墨西哥湾沿岸和主要城市周围。北美原油管道将这些油田与墨西哥湾的炼油厂和石油码头连接起来。库欣位于这个大型网络中靠近中央油田的位置，连接北部油田和南部炼油厂和码头的输油管线也经过库欣，使库欣油库成为一个石油枢纽。
根据原油储运系统的特点，不难看出，WTI2005与“负油价”的合同意味着相应的原油预计在5月开采，并在5月31日前交付库欣。在此之前，与WTI2004合同相对应的原油一直在管道和储罐中流动，因此“负油”目前正在路上。
然而，现货市场不会出现负油价。刘兵指出，从石油行业的角度来看，期货和现货的性质有明显的区别。即使在交割日期之后，期货的性质也不会转化为现货。现货并不意味着相应的石油产品在同一天用现金交易。相反，根据管道和油库系统加工行业的特点，提前几个月制定了计划的作业计划，并在合同中规定了油量、运输路线和储存地点(除非提供相应的证明，否则合同不生效)，同时锁定价格。“国际公认，最新的月度管道运输或储存合同最迟应提前一个月签署，通常是提前一个季度。”
期货是不同的，因为在交割日期之前，不清楚谁是最终买家，也不清楚原油最终将通过哪条路线输送到哪个油库。因此，期货运输合同将在稍后签署。根据行业惯例，现货运输合同比期货运输合同签订得早，这是一个普遍现象，尤其是今年4月，这种情况大量出现。
在国际石油贸易中，现货商品的数量远远超过期货。大型石油公司通常通过签署10年或更长时间的长期协议来固定石油和天然气价格。由于更有预见性，现货价格相应更稳定，买方有足够的时间安排运输和仓储相关事宜。这也是石油行业现货反比期货价格更加稳定的原因。
因此，刘兵认为，“负油价”现象只是简单地解释为“当交割日期到来时，5月份的期货会变成现货，没有地方存放现货，导致买方补足运输和储存价格”，从行业逻辑来看，这是不成立的。
负价油去哪儿了？
在4月20日之后的40天里，“封杀银行”的风险确实会增加。刘兵表示，当时的“负油价”反映了“资本市场”对供需平衡的恐慌。实体经济中潜在的、甚至是“不可接受的”供需失衡在资本领域是“预先警告的”、“无限扩大的”和“预先确认的”。这种放大的恐慌可能会“咬”实体经济。
从宏观供求关系出发，计划经济和市场经济都应该解决资源配置问题。在计划经济体制下，我们主要依靠统筹和优化的手段。在市场经济中，资源配置主要是通过自由竞争来实现的。生产资料流向高剩余价值的地区，高生产效率使其更容易获得高质量的资源，高性价比的产品抢占市场。
刘兵认为，在实体经济下，美国原油市场也应该这样做。例如，在市场经济中，实体经济应该在原油价格中反映供求关系。疫情导致供大于求，原有的平衡被打破，原油价格被压低，高成本油田因利润率下降甚至亏损而被迫减产和亏损，低成本油田抓住机会抢占市场份额。全球总产量下降，最终产量和价格达到新的平衡。但永远不会有“负油价”
实体经济通过期货市场引入投资。在各种金融衍生品的杠杆作用下，投资变成了“投机”。石油经济从“真实”转向“虚拟”，出现了“负油价”。
去年前三个季度出现低油价时，石油生产商开始在底部购买和储存石油。市场需求减少的信号减弱了。资本市场的杠杆放大了购买和储存石油的意愿，并使供应过剩的信号翻倍。油田通过资本市场获得了错误的价格所反映的错误信息，因此它们没有及时减产。“金融杠杆”首先导致本应敏感传递信号的“经济神经”受阻，无法及时有效地传递“产出减少”信号，进而导致神经过度放大信号。这就是经济学所说的“偏离价格和价值”和“偏离被放大”。放大的偏差不仅包括正偏差，还包括负偏差，从而产生“负油价”。
从对原油实体经济的可能反应来看，原油储运系统是一个过程工业系统，其运行是连续的。此外，由于安全和运输效率等客观约束，其流向总体上相对稳定，“矢量运输”规则不会频繁变化。“在正常情况下，连接A点和B点的同一条管道本月不会将油从A输送到B点，而是下个月从B输送到A点。换句话说，无论谁是向库欣输送原油的买家，库欣最终石油产量的大方向都不会有太大变化。毕竟，炼油厂和港口不是建在轮子上的。流向的改变一般限于选择用户和具有一定平行竞争关系的管道路线，即选择沿不同方向铺设的管道，向不同方向的用户供油，既不后退也不出错。”
库欣油库来油方向一般为北向和东北向，输出方向主要为东南向。一般来说，长期协议是原油管道运输协议的主要内容。即使签订了短期协议，合同也会至少提前一个月甚至几个月签订，而且很少有出售价格的情况。因为调整管道和油库的运行计划需要时间和精心安排。
“负油价”给一些投资者造成了巨大损失，也让另一些人变得“富有”。至于目前持有约1000万吨原油合同的组织，它们不仅拥有原油合同，还拥有“负油价”产生的高额“红利”。相关组织可能会利用它们来协调用户和管道企业，打破储运网络的原有平衡，以实现自身利益的最大化。改变管道吞吐量，甚至改变流向。
最终结果指向某个违约，但只需考虑哪个违约成本最低。来自“负油价”的利润可以支付许多合同的违约赔偿金。尤其是管道运输合同，因为在实体经济中，原油价格总是比运费贵。
刘兵指出，为改变流量，管道公司(储运设施运营商)可选择增加泵站功率，添加添加剂(流动性能改善剂)，启用循环油库和储备油库的“应急储存”，以提高运输速度和储存能力。这无疑增加了管道网络的运行成本，并增加了管道事故的可能性。
如果输油管网被视为人体的血管，在这种情况下就类似于“高血压”。此外，如果改变流向，可能会出现折返和出错的现象。对于一些“负价格石油”的持有者来说，只要原油不像牛奶一样被倒入大海，资本的力量可能真的允许原油通过北美的管道网络甚至在全球储存和运输系统中在油库之间“游荡”，但是将资本热钱转换成“热油”很可能会对储存和运输系统造成损害。
刘兵认为，5月31日是这批“负油”最后一次“走出去”。因此，从4月21日到5月31日的40天是“系统故障”的高风险时期
